的泪滚了下来。

她没有接罪状书，只低低问：“流放之地是何处？”

“漠北，苦寒之地。”

他的声音平静无比，裴允歌心口又是一疼。

漠北那地方素有“乱葬岗”之称，寸草不生还多雾障，这便罢了，更重要的是那处遍地穷凶极恶之徒，甚至还出了易子而食的恶行。

这分明是要她死。

他对她，当真是绝情。

裴允歌咽下喉间血腥气，冲霍时渡盈盈一拜，随后抬起头挽着望他，决绝道：“我选流放。”

霍时渡气息一凛：“你可想清楚了，不后悔？”

“不悔。”

她爱他，极尽虔诚，也可以卑若尘埃。

为他死，她也是甘愿的。

但她不愿因季希之的阴谋染上污浊。

她的爱，不容玷污。

霍时渡神色清寒，转身离去前极冷酷吩咐：“既如此，即刻启程去漠北，你好自为之。”

裴允歌一愣，即刻？

流放乃大罪，需经内阁再三审核，最快也要半月才会驱人离城。

他为什么这么急着赶她走？

凝着他霍霍的眼，裴允歌不知怎的就想到他对季希之的温柔，忽然就明白了。

他为了季希之，违背公道，把莫须有的罪名强行扣给自己，其他的……还有什么不能做？

“好自为之……”

裴允歌仿佛嚼着这几个字，凝眸忍泪，低哑问他，“你当真希望我好吗？”

霍时渡未答，冷淡转身离去。

这一瞬，裴允歌明白，自己这一走大约就是永别了。

压抑多年的情愫像是冲破了闸门，怎么也止不住，裴允歌不知哪儿来的力气，追出去扯住他的衣袖。

她仰望着他，最后问上一句：“你可曾……对我有一丝半点动心？”

霍时渡一点点抽回衣袖，冷冷吐出两个字：“从未。”

裴允歌眼中的光彻底熄灭。

直到霍时渡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裴允歌那憋了许久的腥甜猛然吐出，殷红的血顺着白玉石蔓延，触目惊心。

一旁的侍卫都于心不忍，声音轻缓道：“六公主，该上路了。”

裴允歌穿着单薄的春衫，失魂落魄跟着远行。

走出国师府，回首望宫门。

流放之罪，必上达天听。

认罪书，也是父皇默认的吧。

裴允歌忽然想到小时候，外祖父出征前抱她回宫，站在宫门前依依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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