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了，梅仙的元夕，还是那个元夕……

只不过，自从在戏楼遇到过梅仙后，他和孙班主说了，以后只唱堂会，不唱戏楼。

原因他没说，他自己知道，他只想守着梅仙，但不想让梅仙看到他。

元夕的小生，日后在姑苏城将无人能比，关于这点，孙班主心里如明镜般的，况且唱堂会，是孙家班的主要收入来源。于是，他答应了元夕的要求，也没有问原因。

都是从年轻时过来的，班主这么做，也是纪念自己年轻时某段未了的情缘。

除了出门唱堂会，其他时候，元夕都在院子中练习唱腔和身段，仿佛这世界上，只有唱戏这一件事，其余的，皆是浮云。

院子的上方，永远是一方灰扑扑的阴雨绵绵的天空，他过得像一个苦行僧，风华正茂的年华，他仿佛已经成为耄耋老者，梅仙成了他心中唯一的信念，而他，终将守着这一信念真正地老去。

“以后，你就跟着我吧。”那个脆生生的声音，那个抱着四喜孩的胖丫头梅仙常常出现在他的梦中，她的身后，有大片的亮光。在元夕的心中，梅仙永远长不大，永远是这幅模样。

每个月的月半，深夜里，他总要去汪家的门口站一会，他知道，那个人，只和自己隔着一道墙。

他走在她走过的路上，站在她站过的地方，呼吸着她正呼吸的空气，对于元夕来说，一切都似乎和十年前一样。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每个月，能和梅仙隔着一道墙看看天上的那轮满月，元夕便已经心满意足。

自从那天夜里被元夕拒绝了以后，孙小红再也没有和元夕多说过什么，她和以前一样，每天练习，唱戏，唱堂会，唱戏楼，不经意间，十年就这么过去了，她早已经到了嫁人的年龄了。

孙家班的人，都看得出小红对元夕的情意，但是看破不说破，一说，就没法收场了。

孙班主心里当然也清楚，如果招元夕作为女婿，自然再好不过，元夕人品靠得住，而且日后一定也能撑起孙家班的大旗。

可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元夕对小红的态度，孙班主也看在眼里。

女儿家的年岁，转瞬即逝，再等，就老了……

班主选来选去，选中了周坊，孙家班的另一个小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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