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凝对其他人的情绪异常敏感，她虽然不知道这具尸体跟乔为和陈风帆是什么关系，但她察觉到了两人周身萦绕的肃穆气息。他们那低头的姿态，像是在进行着无声的哀悼。

她用自觉最体贴的话安抚站得很近，同时也很危险的乔为，“站远点，可能会崩你一脸。”

一旁的小陈眉心狠狠跳了一下，打了个哆嗦，偏头看了眼乔队长，在想怎么解释才能让这位冷面阎王相信严凝并不是在恐吓他。

市局都知道，严凝只是不太会说话。

在他犹豫之时，那个男人，在这句类似挑衅的安抚中，竟然真的往后退了几步。

开颅的过程并不顺利。众所周知，人死后，血液不会再继续流通，正常解剖过程中，除了心脏会有血液外涌的情况，其余器官都不会发生大面积出血的情况。

但就在切开尸体头骨的瞬间，血液如同一束小型喷泉，直直地滋了赵头满脸。连带着解剖台上、地上，还有天花板上，都是喷射状的血迹。

三人都被这个情况弄懵了，严凝最快反应过来，开始处理事故，“师父，你去消毒吧。小陈，你去把抽血泵拿来。”

这具尸体里所有的血液都像是集中到了脑子里，不吸干净，什么都看不见。等血液抽出后，几人才看清尸体脑子里拳头大小的灰白色脑组织。

不正常。

赵头已经清理干净回到了岗位上，他看了眼后重重叹了口气，“人死后，脑组织并不会有太大的变化，依旧是两拳左右的大小。而这具尸体的脑组织，缩小到了一拳大小——”

他像是失去了精气神，看向乔为的眼神有颓废之气，“乔队长，我也很难回答你这是怎么回事，但我可以肯定，他是具尸体。”

说完这句话，赵达转头出了解剖室。

小陈沉默着把尸体包裹进运尸袋里，和陈风帆合力搬上了运尸台，去做进一步销毁。

屋里一时间只有严凝清洗器具的声音，仅剩的两人都没说话。直到乔为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接起电话。

“又是斗殴？”

“不要和嫌犯发生肢体冲突。”

“嗯，马上。”

电话挂断后，他看向面前低头清洗工具的严凝，即使见过那么离奇的景象，她还是一副平静寡淡的表情，一丝多余的情绪都没有。

乔为在省厅培训时见过她，每每出现总是会引起警队里愣头青们的起哄声。她没回应过，脸色都没见她变过，就像看不见、听不见。

有同僚说她：“美则美矣，可惜是块未开化的木头”。

可想起刚刚那句“可能会崩你一脸”，乔为觉得严凝不是未开化，她只是共情点和普通人有些不同，所以有种不合时宜的木讷。

“近期注意安全。”

出于好心，他提醒道。

严凝瞥了乔为一眼，语气冷冷的，“乔队长，鉴定一个人是否死亡应该是医生的工作。法医的工作，是找出这个人死亡的原因。在执行这种任务之前，你作为下达任务的人，需要把你知道的所有告诉我们，这样我们也能提前做好准备。刚刚血液喷射的事情，或许就不会发生，职业暴露对于法医来说非常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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