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过了过久，陆闻嘉的电话打了过来：“你在哪？脚伤复发怎么不好好待在家？”

这似是而非的关切，曾是季柠的幻想之源。

如今，梦碎了。

她被真相的玻璃扎进心口，鲜血淋漓。

她这样痛，他却什么都不用受。

凭什么呢？明明做错事的是他们一家人。

“我爸爸被人打了。”她痛苦的眼眸，一点点漫上冷嘲，“今天上午你妈让我签离婚协议书的时候，刚骂了我是扫把星，一个小时后我爸就出事了。”

“你说，我是不是真是扫把星啊？所以爸爸才一直不愿意见我？”

电话这边，陆闻嘉越听，神色越冰寒。

他没想到母亲会背着他做得如此过分。

“闻嘉，三年前我已经失去妈妈，现在……你能想办法让爸爸原谅我吗？”

她的声音仿佛绝望到死寂。

陆闻嘉宛如被人重拳击在心口，在法庭上所向披靡的他，此刻竟然找不到一个安慰的词汇。

半响，他才沙哑道：“我这就去找你。”

下午四点，陆闻嘉抵达医院。

季柠亲自停车场接的陆闻嘉。

他瞥见她红肿的眼，心口又是一震，正想说话，季柠却转手就走。

陆闻嘉神情一黯，默默跟了上去。

十分钟后，两人回到住院部，靠近病房，越清晰听见里面的沙哑痛声。

“妹妹啊，不是我狠心，我辛辛苦苦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我能不心疼吗？”

“可陆家看不起柠柠，总觉得我们季家是巴上了他们儿子！我的女儿，我从不舍得说一句重话的宝贝，却被周曼月指着鼻子骂！”

“那一声声跛子，是在一刀刀剜我的心啊……可我没办法，我帮不到柠柠。”

“我只能远着她，没有我这个穷爸爸拖累，她在陆家才好过一点。”

一扇门，隔开父女两人。

父亲在门内抹泪。

女儿在门外颤抖。

陆闻嘉凝着季柠，眸光微闪，有什么东西正击碎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

他上前一步把人拥进怀里：“抱歉，我不知道这些。”

季柠死死咬住嘴唇，才忍住推开他的冲动。

只是抱歉内疚，这还不够。

远远不够。

这时，病房内恰好传出沙哑一句——

“我被周曼月派人打这事你千万不要告诉柠柠，我怕她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