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北墨日复一日地在病房外面徘徊，如同牢中的困兽一般，身处绝望，乞求希望。

顾小苒并没有过多地劝慰贺北墨，一是因为贺北墨一向强势过人，“安慰”这个字在他的世界守则里一向不需要。

另一是，她现在并无立场去做什么，即使是朋友，也只能点到为止。

她将自己与贺北墨之间的界限划分的清晰又危险，不可跨越。

而贺北墨也是执着的，即使最后的结果注定不可能逆转，在他这里也没有妥协这两个字。

人的能力在死亡面前虽然渺小，可衍生而来的意志力却是连死神都徘徊忌惮的。

在医生劝说无果后，只能同意像现在这样——靠着这些机器维持生命力。

她没有资格对贺北墨固执又近乎残忍的孝顺评论什么，毕竟他们此刻是在跟死神做拉锯战，谁都不愿意放手。

纵然——他们都知道……这不一定是老爷子的心愿。

顾小苒在这里待了两日，每日话并不多，贺北墨更是格外沉默，白天除了盯着病房便盯着顾小苒看，晚上又是不要命地熬夜加班工作。

他的眼神总让她有种……他急待确认着什么，或是确认顾小苒还在身边，又或是老爷子的心跳还律动着。

她甚至一度担心……贺北墨这样下去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贺北墨虽守着老爷子，可顾小苒在他身上却有看到了对自己的那般固执。

在婚礼决裂之前，贺北墨跟她僵持将近一个月，那时他也是像现在这般，沉默寡言但却一步都不肯离去。

那时她总是不理解贺北墨为什么不肯放手，现在她隐约明白了些——她，以及老爷子对于贺北墨来说，都是一旦放手便再也拥有不了的人。

他放走了顾小苒，便知两人今后只能形同陌路。

如今若再叫他放手老爷子，便再是天人永隔。

顾小苒心里很不是滋味，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她有一些明白贺北墨心底里几乎变态的固执是为何而来。

究其原因，因为他拥有的东西太少，每失去一样，都像是咆哮的恶龙失去最后一片鳞一样，歇斯底里地守护，哪怕要将一切搅的得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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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U重症监护室外有个独立的特护病房，一般时间她和贺北墨都会在这里守着老爷子。

这天中午，孔樊东送来午饭。

顾小苒在给贺北墨盛汤时候，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咚的闷响，随后转身，便看到贺北墨倒在地上。

在顾小苒来之前，他一个人在这里守了三日，再加上这两天，他的身体早已是强弩之末。

手里的汤不受控制地掉在地上，应声而摔。

“医生！”她声音撕裂地叫人。

眼泪不受控制般地流下来，一滴一滴落在他黑色的大衣上，很快滑便入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