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雪淋还不太适应有人和自己这么热络，僵住一样由她拉着自己，她垂着头，目光盯着三姨的手，又直又细，节节分明，就跟她这个人似的，特别瘦，她抬头看了一下三姨的脸，也没多少肉，颧骨有点高，眼睛细长，鼻梁高高的是蛮好看，嘴唇就薄了些，也不说多难看，也不说多好看。

“今年几岁了？”三姨问。

“十六。”她回答，声音低低的，蚊子一样的。

她觉得自己妈可能又要说自己了，果然，她妈一边揉着面团，一边道，“声音大一点。”

“阿秋姐，你老吓孩子干什么，都是十六七的大姑娘，老着么训斥不好，你就是脾气怪，你家大妮没出阁时候还和我说一回。”三姨道，“你看看她现在回不回娘家？”

张妈取了擀面杖，在面坨子上撒了干面，拿擀面杖撑开，道：“我宁可在家对他们严些，不这么着，叫他们出门去给我丢人？”

三姨摇摇头，她知道张妈是个倔强人，明明一样的处境，偏挣一口闲气，按自己看呢实在没必要，自己都活不利落，那顾及子孙去，也是白气。

张雪淋看三姨撇开自己手了，猛觉得一轻松，身子也不僵了，走过去道：“妈，我给你弄火。”

张妈不喜欢这个孩子，连她献殷勤都觉得碍眼，只是现在确实要人帮忙，总不能叫亲戚来生火的。

“听说你家二姑娘说给了黄湾林家？什么时候去呢？”三姨问。

张雪淋抽了背篓里的胡麻杆，拿打火机点着了，送到灶火堂去，二姐姐要嫁人了，她心里烦烦的，不是什么姊妹情深，她是单纯羡慕二姐不用干活，因为再有十天就出阁了，家里人对二姐姐不舍得，由着她想干嘛就干嘛。

“你还不知道？”张妈道，“把锅盖揭开，别烧着了，看着锅热了把油倒上，菜炒了。”

三姨道，“我是听着这几天，连着赶过来，具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