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桑语调轻轻，洛清年的脸却黑了个彻底。

他压低了声音，摁着沈南桑肩膀的那只手止不住的颤抖：“你在胡闹什么！”

“爹爹。”

沈南桑不慌不忙，后退一步朝着来人行了个大礼。

“从今往后不能陪伴爹爹左右，还望爹爹保重，府里如今一日比一日好，哥哥在军中前途大好，觅儿姐姐也已有身孕，与姐夫琴瑟和鸣，女儿相信圣子大人也会待女儿好，爹爹只管心安。”

“桑儿你……你说你这是何苦呢……”

沈南桑的弦外之音，洛清年怎会听不出。

这丫头是在提醒他不可冲动，他还有叁儿、觅儿以及未出世的小外孙，这是皇帝赐婚，不可不从。

可他从未想过牺牲她的幸福，他本打算给她寻觅良夫，让她后半辈子高枕无忧，享尽荣华……

“爹爹，女儿走了。”

沈南桑提着裙边起身，团扇遮面，挡住了她面上的漠然。

她明白洛清年的软肋，所以她根本不怕。

洛清年因为舒云云的缘故不喜洛新韵，可他绝对不会置舒怀亦所出的洛叁和洛觅于不顾。

今日她要上这花轿，没人拦得住她。

“罢了。”

洛清年颓废地摆摆手，一夕之间仿若老了十来岁。

“你且走……日后……日后的事日后再说……”

洛清年深知这圣子并非良人，他不能让她的女儿再遇上不幸，护不住她已然成了他心上拔之不去的痛，她的孩子，他说什么也得护住。

等到时机成熟，他必定会想法子让桑儿和那圣子和离，她的女儿和她那样像，定值得最好的。

喜婆在边上看得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张手帕在她手里几乎被蹂躏的不成形，唯恐洛清年拿自己开刀。

她虽收了好处，可也不想为了那几锭银子，把命给赔上。

可这时辰……它不等人呐。

“喜婆。”

沈南桑故作不经意地侧身，一双纤细的眉眼轻动，示意喜婆继续。

喜婆连声应着，抹掉额角的汗，只恨自己贪财。

而那些本该吉祥喜庆的话，从她那张颤颤巍巍的嘴里喊出来，哪里还有分毫吉祥的意味儿可言。

等着人把布帘撩起，沈南桑举着团扇进去。

抬头的那一瞬，一张青面獠牙的面具径直映入眼帘，沈南桑差点没被吓得退出去。

忍住涌到嘴边来的惊叫，沈南桑抓紧手里的团扇，只愣了一瞬，便自然地钻进去，挨着那戴面具的人坐下。

她算是明白这轿子为什么这么大了，她还说呢，刚刚怎么没看见骑马接亲的新郎官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