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裳被气笑了，一丝凉意从脚心传遍全身，驱散了她对宗门所剩无几的温暖回忆。

“师尊…”郑裳转头看向那个无悲无喜的男人，就算到了这种时刻他眼里也只有慈悲，无用的慈悲！就像马上要被魔尊掳走的人不是他亲手教导的徒弟一般。

她蓦地看到师尊腰间挂着一个崭新的剑穗，上面刻着一个“翘”字，一看就知是倍受宠爱的小师妹黎翘送的。可是不久前那个位置还挂着郑裳送的玉佩。

郑裳突然就什么也不想说了。她知道事情不再会有回转的余地。

魔尊已经在旁边看了许久的好戏，他一只手支在座辇上，戏谑地看着眸色赤红的少女。

他突然就想继续添一把火。

“本座可是知道，你们宗门还藏着一个月灵之体，不若把那人也叫出来，让本座挑选挑选？”

郑裳瞪大眼睛，她怎么从来不知此事？她迅速看向大师兄，向来沉稳的他面色大变，眉心也罕见地浮现纠结之色。

“翘儿年龄太小，怕是达不到魔尊的标准，况且她的月灵之体有瑕疵，故...”大师兄遥遥对座辇上的魔尊拱手，闪烁其词的样子让郑裳的心再次一点点沉下去。

对才相处了一年的小师妹百般维护，对一起长大的她却弃之如敝履。

两人同是月灵之体，但所有人都迅速地在她们中做出了选择，连丝毫犹豫都没有。

“我曾几何时对不起过你们？”郑裳咬咬舌尖，她尝到一抹铁锈味，盘过喉舌更觉苦涩。她垂眸，将眼泪一并忍下。

“走吧。”她语气决绝地升空而去，主动来到了魔尊面前。“我和你走。”

魔尊讶异地挑眉，他没想到这个小修士就这么自然地掀开马车的帘子，轻飘飘地坐下。

“胆子倒是挺大。”他笑容不变，饶有兴趣地盯着晃动的车帘，仿佛能透过帘子观察到里边。

“不愧是正道之首，今日这般大义灭亲真是让本座大开眼界！回去吧。”

拉马车的恶犬浑身缭绕着黑气，它们对天嘶吼一声，变成一缕黑烟消失在天际。

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他们庆幸劫后余生的同时，感觉自己的心脏缺失了一个角落，那股失落微小但是来势汹汹。

魔域。

郑裳悠悠转醒后，与魔尊大眼瞪小眼，她颤抖地指着面前的大火炉，窜天的火苗照得她脸上也有了些血色，她不敢置信地开口：“你让我跳进去？”

魔尊好整以暇地把玩着手中的黑色剑穗，那是郑裳剑上挂着的：“当然，我的药里面正好缺一味天灵地宝 ，你猜那个是不是月灵之体？”

“留着我的性命，我会为你创造出更大的价值。”郑裳的声音有些发抖，她抓住床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不想经历众叛亲离之后，还憋屈地死在炼丹炉里。

魔尊神色一冷，他最讨厌别人和他谈条件，他向来对这种自不量力的行为嗤之以鼻：“你以为你是谁？你只是一个师尊、兄长以及全宗门的弃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