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想想,章程对自己态度的重大转变,好像就是从他去学校赔钱的时候,正好撞上了王洋背地里还在侮辱他死去的妈之后。
只能说,章程这人太好。
但章程对高峰的好里,是一半的同情,一半被托付的责任。
唯独,不是因为高峰本身。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高峰是觉得他们应该在渐渐地变成朋友。
但在章程的眼里,高峰还是亲戚家的可怜男孩儿。
这点儿,才是让高峰失落了一天的根结所在。
高峰那天晚上,很晚很晚之后才睡着了。
他在他妈去世之后,就一直停不下来的做梦,跟梦魇了似的。
乱七八糟的梦,啥都有。
今天晚上,他梦到的是烟台漫天大雪,而他浑身上下就只穿着一套单薄破烂的运动服,蹲在巷子里的墙角,入眼的是满目苍凉。
左右彷徨,却无处可去。
他没有家。
他甚至不知道,他这辈子会不会拥有一个家。
他只知道,十八岁的他,形单影吊,十分孤独。
高峰是早上六点半的时候从梦里惊醒的。
他一直睡不踏实,从他妈妈离世了之后,他睡觉就一直是断断续续的,而且贼受情绪影响。
他妈妈离世之后,他也迅速的瘦了十个称,而且怎么吃都吃不回来。
就如同他死去的妈妈一样,怎么挽回,都挽回不来。
高峰扭过头去,看见章程还在那儿睡觉。
初春早上的晨光,透过薄薄的窗帘,将卧室蒙上了一层带着温暖的亮意。
他这轻手轻脚的起了床,把自己的衣服抱着,及拉的拖鞋,出了卧室。
然后他在客厅把衣服套上,就开始准备早饭了。
章程是七点五十上学,一般是七点半走。
自己这只要赶在七点钟的时候把饭做好,然后把章程叫起来洗漱吃饭,那时间就刚好够用。
高峰这说干就干,手脚麻利,等他把早饭弄好,甚至把厨房也收拾完了之后,去卧室一看墙上的钟。
漂亮,正好七点。
他眉毛一挑,就去卧室喊章程起来。
不过这刚一推开卧室的门,他人就傻了眼。
因为卧室里头,是已经铺好了的两床被子,和已经拉起来的窗帘。
章程人已经不见。
高峰这拧着眉头去卫生间那看了一眼,卫生间里头也没人。
直等到他瞥了一眼玄关挂衣服的地方,看见章程的羽绒服不在,这才知道。
章程出门了。
高峰拧着眉头回望了一眼厨房,看着自己厨房里已经做好的热气腾腾的早饭。
失落地叹了口气。
得,白忙活了。
不过章程这走怎么急,是学校有什么事儿了么?
他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回到厨房,打算把早饭坐到锅上。
但也就在这时候,他听到门嘎吱一声响了。
他愣了一下,回过头去。
看见的就是裹挟着一阵清早寒风的章程,提溜着一包药,从玄关走到了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