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些事情她不是没有做过,而是早已做惯。曾几何时,他贴身的衣服她都会一针一线细心缝制。
一颗两颗,她解开他的官服,然后是内衬,直到只剩下白色的里衣。她重新跪下,叫了声大人,明安这才把胳膊重新交给她,她小心地掀开了他胳膊上的里衣,血已经凝住,但看起来还是极为恐怖。
“请大人忍着点。”她用水清理了凝固的血,又小心地撒上金疮药,最后用白布包扎的整整齐齐。
“请大人这些天不要饮酒,也不要吃发物。”包扎整齐,静芸低头退到一旁,像普通大夫一样细心叮嘱。
过了一会儿,榻上的人依旧没有回应,隆科多便对她说:“下去吧。”
静芸躬了躬身子,刚退到门口。
“慢着。”塌上的人突然命令。
他眼光灼灼的看向静芸:“把你的面罩褪下。”
静芸一愣,慌张地解释:“大人,奴才感染了风寒,怕是……”
“你我两丈之远,还怕能传染风寒给我么?”明安厉声道。
静芸的指甲仿佛已经刺到手心肉里,她咬咬牙:“奴婢面貌丑陋,恐吓到大人。”
“是么?”榻上的人突然笑了,“那我更想看看是多丑的人,能吓到本官!”
静芸站在那里没动,隆科多虽奇怪主子的不同寻常,但还是喝了一声:“大人让你摘,还等什么呢!”
静芸的手慢慢伸向自己的脸上的白布,一瞬间百转千回,她不愿意和他如此相见,更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一股屈辱停在心头,她忍住了将要留流下的眼泪,准备将脑后的带子解下。
许是她颤抖的双手,或是眼角的泪刺痛了明安,静芸刚碰到脑后那条带子,明安又突然道:“下去!你可以走了!”
……
细辛、川乌、丁香……静芸将一味味药材顺次放入药罐,沸腾的药水顶着盖子不时抬起,一股浓郁的药香便浸透了整件屋子,不久后便有小丫头将药取走。
天色已经不早,静芸收拾了一番准备回流奴营,经过督察府继续往西走,那里有一个小土坡,静芸每天都要在这呆上一会儿,这几乎已经成了习惯。
天已经晴了,这片宁古塔的星空竟是比北京的还要清澈明亮些,土坡上有两株低矮的树苗,与其他树相比更加矮小,显然是栽种不久。
仔细看去,那树上已然冒出了嫩芽和细嫩的花骨朵,只是经过这一场风雪,生生被打破。那树下有几个小小的土堆,和一颗大石头,她坐在那石头上久久不能回神。
她是什么时候发现一切都是假象,他并不是真的爱她的呢?
其实新婚第二天她便知道了,新婚当夜他称头疼睡在了偏房,第二天她去跪拜祖母,却意外听到他们的谈话。
“明安,她可是仇人的女儿,你娶她为妻也只是权宜之计。”明安的祖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