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向儿子求证,得到的答案始终都是:她在医院昏睡了一天一夜,怎么都叫不醒。
没有所谓的坠楼,什么都没有发生。
都是梦。
一个分不清现实和虚幻边界的离奇的梦。
但,三十二岁的唐芋根本没有时间深究这些,她要面对的实际问题更棘手。
在她昏睡的时候,郑冬的手术预约时间确定了下来。
没有监护人的签字,手术无法进行。因此,郑冬在护士的帮助下联系了父亲郑秩。
他正在赶来的路上。
“妈妈,你们见了面不会又要因为我吵架吧?”郑冬脸上浮现出与他年龄不符的担忧。
唐芋一阵心疼,她伸手揽住儿子:“不会的。”她会努力忍着。
窗外又是夕阳,一天即将过去,唐芋突然想起了什么:“冬冬,饿了吧?”
“妈妈,有位医生叔叔给我买了好吃的。”郑冬指了指放在矮桌上的乐高,“叔叔怕我无聊,还给我买了玩具。”
来查房的护士接话道:“他说的是姜医生,白天他到住院部来看了冬冬好几次呢!”
“姜医生?”唐芋想起在急诊室外遇到那位医生,“神外科的姜医生吗?”
“对啊。”护士凑近唐芋,颇为八卦地问,“您和姜医生认识啊?”
唐芋尴尬地笑笑:“我们不认识。”回想几次照面都承蒙他的帮助,她想当然地理解为,“他应该挺热心的吧。”
护士像是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暗暗撇了撇嘴:“姜医生可不算热心的人,他来我们医院挺久了,没人跟他熟。说起来,我们姜医生能成为医生,那可真是太励志了……”意识到自己不该与病人家属讨论私事,护士突兀地结束了话题,“肿胀处消得差不多了,药快滴完的时候叫我吧。”
唐芋点头。
护士离开病房的同时,另一个人侧身进来。
郑秩望了一眼唐芋,目光转向郑冬:“你妈这不是挺精神的吗?”
郑冬不服气地辩解:“妈妈很累,给爸爸打完电话才醒的。”
审视着唐芋,郑宇试探地问:“你没事吧?”
“没事。”唐芋向外张望,“你妈没跟来啊?”
郑秩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我没告诉她。”
“真难得。”唐芋嘲讽一笑,“你居然还有不请示你妈的时候。”
郑秩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冬冬明天下午手术,上午我们先去把离婚证领了吧,反正离婚冷静期也过了。”
唐芋没有说话,起身离开病房。
郑秩跟出来。
“这种事你非得要当着孩子的面说吗?”唐芋抬头直视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几年前的某个下午,两个人曾以同样的姿态在亲友面前宣誓一生不离不弃。
真是天大的讽刺。
“就算不当着他的面说,也改变不了什么。”
“谁想改变什么了?”唐芋冷笑,“郑秩,你真以为我还留恋你吗?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