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开帆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小海棠，你看这首诗的每一句的第一个字，它们连起来，正好是‘千万孤独’，这也正是诗人当时孤寂心境的写照啊！”

突然，唐开帆发现，泪水已经模糊了小海棠的眼睛，她趴到爸爸的怀里哭了起来，瑟瑟发抖。但这种哭，明显不是之前那种哭闹，似乎掺杂了一些感动，也仿佛有一种悲伤和无奈，唐开帆说不清楚。唐开帆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搂着女儿，轻抚着女儿颤抖的后背，安慰着她。

这次，唐月没有抗拒。

许久，见唐月不再抽泣，唐开帆扶起女儿，帮她擦干泪水，开始做“模仿训练”，让唐月跟着他做橡皮泥模型和搭积木。让唐开帆感到惊奇的是，这次女儿十分配合，也非常认真努力，之后还和他学习了半小时的拼音和汉字。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直到晚上睡觉前，唐月都没有戴她的大耳机。这样连续几天下来，效果都不错，连文婉晴都没有再提把小海棠送去特殊学校的事了。

从此以后，在四季更迭的窗前，无论是春雨淅沥、夏蝉起伏，还是秋风新凉、雪片忽闪，爸爸总是会给唐月读诗。日积月累，父女读过的诗集也越来越多了，读完了《少儿唐诗一百首》，唐开帆就买来《唐诗三百首》《千家诗》《宋词三百首》等书籍，甚至还收藏了一整套《全唐诗》，以便和唐月反复诵读并向她讲解。

唐开帆也没有奢望小海棠会背下来、能开口，他只是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给她读着，唐开帆觉得在小海棠灵魂深处，一定有个孤单的孩子在默默地倾听。而唐月似乎也只是单纯喜欢听爸爸读诗讲诗，很少开口。

秋去冬来，岁月如梭。时间一划，唐月已经十二岁了。在一个初冬晴朗的下午，唐开帆开车带唐月来到一个郊外的果园。

这是唐开帆的朋友老余承包的一块土地。这块地离城里不远，之前却一直空着，没有租出去。据说是因为这儿有一处老宅，屋子是清朝年间的，屋主年事已高，有点难沟通。好几个土地承包商来谈过种植蔬菜或庄稼的事，但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谈成。

也不知道老余是怎么谈下来的，唐开帆心里暗想。

转过城外千年风雨蚕食的破旧城墙，就可以看到老余承包的果园了。唐开帆把车缓缓开进果园旁的一处茶馆，老余约好在那里等他。

“好久不见啊，老唐！”唐开帆一下车，老余就隔着窗招手大声道。

“是啊，好久不见，最近如何啊？”唐开帆笑问道。

“我还不是老样子，你们如何啊，小海棠如何？”

“小海棠最近可有进步了，对吧！”唐开帆看着身旁的唐月笑道。

经过这几年的居家学习和康复训练，唐月的确进步了不少，虽然相比同年龄的孩子，她的反应还是有些迟钝，但已经没有了明显的刻板行为。虽说还是少言寡语，说话时也从来不看对方的眼睛，但简单沟通没有问题，只是稍有些执拗。所以唐开帆这段时间一直在想让女儿重返校园的事，哪怕低几个年级也行，这对小海棠真正回归和融入社会是至关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