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瑶忙起身准备梳妆一番，不想薄燐已率先进来。

她眉眼一弯：“帝君。”

才唤一声，那冰冷的眼神便让她心一沉。

薄燐打量着发怔的夕瑶，满心怨恨和不解。

他怨恨自己没能护好云雀，不解苍玉为何喜欢她这等心狠手辣之人，甚至为了她甘愿献出神格堕入轮回。

夕瑶屏退仙婢才慢慢地朝薄燐靠近：“帝君匆匆而来，所谓何事？”

兴许是习惯了云雀清雅的温香，薄燐只觉她身上的胭脂气味刺鼻。

他没有多言，出掌直击夕瑶中丹田。

果不其然，里面除了苍玉的神格，还有百花的神格。

薄燐目光一凛，生生将她体内百花神格给挖了出来。

剧烈的疼痛顿时在四肢蔓延，夕瑶哇的吐出口鲜血，瘫倒在地。

她喘着气，不可置信地望着薄燐：“帝君，你……”

“来人。”薄燐薄唇微启。

天将应声而入。

在夕瑶错愕的目光下，薄燐一字字道：“即日起，冬神夕瑶禁足冬神殿。”

言罢，他转身便要离去。

夕瑶仓惶抓住他的衣袍：“帝君，夕瑶犯了何罪要被禁足？”

薄燐语气骤冷：“你还敢问，季节交接与百花被处死一事是因何？这神格又从何而来？”

“我……”夕瑶哑口无言。

“待你生下孩子后，本君便取出苍玉神格，再让你受六道轮回之苦，世世不得善终！”

薄燐这话犹如响雷劈在夕瑶心上。

她好不容易才褪去凡骨，她怎么舍得这与天地共生的神力。

“帝君……”夕瑶慌张地攥紧薄燐的袖摆，白着脸祈求，“我不要做凡人，看在苍玉的面子上，我求求你让我留在天界。”

薄燐眼底愤恨翻涌：“正因为有苍玉的情分，本君才留你一命，否则本君定将你挫骨扬灰！”

说完，他抽出衣袖，转身离去。

“帝君！”

夕瑶满眼惧意，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门被关上。

和春之乡。

百花和春神先后殒灭，此地也死寂一片。

远远望去，贫瘠如凡间不见绿意的蛮荒绝境。

薄燐站在早已枯竭的神树下，抬手轻轻抚着树干，心如刀绞。

“云雀，对不起……”

他收紧了手，头一遭生了挫败感。

枉他贵为帝君，却对云雀的死束手无策。

若她神格还在，像苍玉一般轮回为凡人，他必能寻到她。

然而，云雀却以最狠的方式斩断了两人的红线。

一句“此后两不相欠”如冰刃日日锥刺着薄燐满是悔恨的心。

忽然间，一缕风掠过他耳畔。

“薄燐。”

云雀缥缈的声音让薄燐心一滞，他忙抬眼四处寻找：“云雀！”

可周遭一派幽静，莫说云雀，连片树叶都没有。

薄燐失落地垂眸，缓缓拿出心玉。

指腹摩挲间，他感受到一股似有若无的温暖。

薄燐紧抿着唇，将心玉攥在手里。

六界之内，他就不信没有救回云雀的办法！

妖界。

忘忧潭前，九婴负手而立，深沉的目光落在水面中一萦绕着金光的幼苗上。

在得知云雀为凡间宁愿牺牲自己后，他在和春之乡的草木零落前折取了神树树枝。

云雀诞生于此，只要再得到用云雀心头血凝聚成的心玉，他便能为她重塑肉身。

九婴抬起手，幼苗像是受到召唤似的飞至他掌中。

他屈指轻轻触碰那翠绿的叶尖，呢喃道：“阿雀，你这一世与我在一起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