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刚才那丫头摸在自己身上的手，他浑身一阵恶寒，语气急促道：“来人，备热水！”

蔡添喜刚听完了香穗的话，还从震惊里回不过神来，冷不丁听见贺砚的声音，连忙扯着嗓子答应了一声，条件反射地吩咐德春去传话，可话音落下他才回过神来。

下午不是才洗了吗？怎么又要热水？

他心里纳闷，犹豫着走近了一些，却见贺砚脸色黑沉如锅底，却不止是愤怒的样子，还有些气急败坏。

他越发摸不着头脑，有些话却不能不问：“皇上，可要奴才伺候您沐浴？”

贺砚咬牙切齿道：“去传楚瑶。”

她造的孽，就得她来弥补。

蔡添喜心里一松，这霉头不用自己去触，那是最好不过了。

他亲自去喊了人，彼时楚瑶已经换了衣裳，正守着不算明亮的灯烛翻看从贺砚那里顺来的书。

她尚在闺中时，才名便已经冠绝京都，不论男女，都鲜少能与她相比，连贺砚都曾为她的小词叹服。

只是这么多年以来，她的学问都落下了，眼下脑子一转，想起来的都是贺砚的衣食住行。

她厌恶这样的自己，偶尔得了闲，看起书来便如饥似渴。

所以蔡添喜在外头喊了好一会儿她才从书中回神，连忙应了一声，却没有开门的意思：“公公，有话就这么说吧，我已经睡下了。”

蔡添喜苦笑：“姑娘还是起身吧，皇上要沐浴，传你伺候。”

楚瑶的困惑和他如出一辙：“又沐浴？”

谁说不是呢？

楚瑶出来的时候，蔡添喜和她对视了一眼，两人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眼神，不能妄议主子，可心里编排两句还是可以的。

因着将香穗提上来的事，加上对方现在似乎真的得了贺砚的青眼，蔡添喜多少对楚瑶有些愧疚，便提点了她两句：“咱们做奴才的，有时候就得把自己当成物件，哪有什么喜怒哀乐啊。”

楚瑶一听就明白了，贺砚今天心情不好，说不得又会找茬发作她，虽说已经习惯了，可她心里却仍旧沉了一下，只是面上丝毫不显。

“公公说的是，楚瑶记下了。”

还是浴池，还是兰汤，贺砚已经自己去了衣，正泡在池子里抓着布巾给自己擦洗，半边胸口都擦红了，隐隐还有血丝沁出来。

楚瑶一愣，顾不得衣裳会湿，几步踏进池子，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你干什么？”

贺砚脸色黑沉，顺势将布巾塞进她手里：“给朕擦，要擦干净，用力些。”

楚瑶抓着布巾有些下不去手，贺砚催促地看她一眼：“愣着干什么？动手啊。”

楚瑶却将布巾丢到了一旁，抬手摸过他胸口的血迹：“擦成这样……为什么？你怎么了？”

贺砚难以启齿，也越发不耐烦，音调拔高的瞬间态度也凶悍了起来：“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管，让你擦你就擦！”

他一向是逮着机会就要嘲讽楚瑶如今的身份的，这么多年下来，楚瑶都已经习以为常了，也很清楚这种时候该顺着他才能免于被责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