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她将素斋取来,小姐便说没有胃口,一口都没吃,快到子时了,也只喝了几盏茶水,本就柔弱的身子又怎么受得住?
玉棋都怕自家小姐将自个儿给折腾病了。
“我不饿。”殷元绛继续抄写经文,余光瞥了瞥窗外,见夜幕四合,便道:“你且去睡吧!不用陪着我。”
“小姐,您这般,大公子他们回来见着了,定是会心疼的。”
少不得也要将她臭骂一顿,说她这个做奴婢的没有照顾好主子。
“那便等他们回来再说。”
殷元绛不敢停,一停下来,她便忍不住胡思乱想。
玉棋见殷元绛不为所动,忍不住跺了跺脚,使出了杀手锏:“小姐这般不爱惜自己,那奴婢只得去叨扰夫人了。”
殷母用了斋饭,便歇着了,这会儿早就睡熟了,若是将人吵起来,那可是她的罪过。
殷元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随即放下笔:“行了,怕了你了,将点心端来,我略微吃些,便去歇着了。”
玉棋这才放下心来,将她爱吃的点心端到跟前,又急匆匆去打了热水来,等着她吃完,伺候她洗漱。
殷元绛只得依着玉棋,洗漱完,便认命地的躺在了床榻上,盯着床帐,思绪腾飞,脑子里乱糟糟的想了一通,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玉棋也在不远的榻上小憩,要守夜,她也不敢睡得太沉,免得殷元绛有事唤她,她听不见。
“不......”
“不要!”
突然,殷元绛凄厉的大叫了一声,拥着被子坐了起来。
玉棋听到动静,立刻起身,摸到火折子将油灯点亮,凑过去询问:“小姐,怎么了?”
殷元绛看到鲜活的玉棋就在眼前,这才心有余悸的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摇头道:“没事,做噩梦了。”
说罢,便躺了回去。
噩梦么?不,与其说是噩梦,倒不如说是真实的记忆。
她看到爹娘被押到刑场上砍了头,眼睛瞪得溜圆,真真是死不瞑目,看到大哥的船只沉了河,他也被活活淹死,看到二哥被万箭穿心如同一只刺猬般倒在了雪地里,看到三哥被砍了手脚做成了人彘,拔了舌头骂不出声,只得呜呜咽咽......看到自己被泾阳公主鞭笞折磨,被七皇子欺辱囚困,临死前还被宋文邕那畜生不如的杂种......
殷元绛闭了闭眼,那些一幕幕萦绕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恨不得现在就回府去将宋文邕给活活咬死他是殷家大难临头的祸根,只要他死了,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可......她不能。
宋文邕已是秀才之身,此前还是小三元及第,又曾参加了周家的秀才宴,在官府诸位大人跟前也是露了脸的,若他死在殷家,照样会惹祸上身。
殷元绛只得死死掐住手心,告诫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
玉棋并不知那些事,以为她当真是被噩梦惊醒,只得给殷元绛掖了掖被角,轻声道:“小姐莫怕,奴婢就在旁边,有事您就喊奴婢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