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不会打扰姐姐们学习,只要坐在门外边听讲就行。
父亲很吃我这套,每每都会答应下来。
他神色复杂地注视着我,对我说。
「玉儿真乖。」
要是不乖,我早就死了。
05
沈长莺自视甚高,而我心知笨鸟要先飞。
苦练多年才足以和她比肩。
待到后来,我有了被我父亲放到台面上来的资格。
京中都说,沈家有双姝。
一个是沈长莺,一个是我。
06
沈长莺的及笄之年,京中少年郎为她踏破了沈家门槛。
我早听说沈长莺近来为了讨好京中一个公子哥儿,对骑射下足了工夫。
候府独子,家世显赫,清贵无双。
沈长莺对我说,那是我一辈子攀不上的显贵。
嫡母为沈长莺寻来一匹温良漂亮的马驹给她做及笄之礼。
我那日随婢子春桃上前厅赴宴,看着沈长莺被众人簇拥。
「莺儿啊,你娘知道你近来想要一匹马驹,特意派人给你买回来了。」
父亲朝她笑,那笑容里满是温柔。
这是我难以得到的神情。
沈长莺的那场及笄宴一直延办至夜里。
我也没去赶这趟不属于我的热闹。
父亲送了沈长莺漫天火树银花,是那样璀璨夺目。
风过时我转头,发现有人自顾站到了我身后。
我和他之间相距甚远,一如我俩的人生。
少年颔首侧身,敛了眉间锐气。
「姣姣,生辰快乐。」
他语声轻缓,浸上温柔月色。
其实我猜着他会来的。
春月柳梢拨乱湖水,我的心也乱了一瞬。
我那时就想,难怪容楚是沈长莺心尖上的人。
07
约莫两三年前,我刚在父亲面前博得了青眼。
老祖母素爱礼佛,我在沈家其他小姐还贪玩的年纪,愣是闷上五日抄出千字佛经为她贺寿。
老人家一喜之下摘了腕间玉镯,连声夸我称心。
我入了老祖母的眼,也招来嫡母的顾忌。
08
在沈长莺十二岁生辰那天,嫡母把我叫了去。
她高坐榻上,赏了我一泼热茶。
那茶烫得很,我本就粗粝难看的双手瞬间红肿。
浸淫深宅多年的主母睨着我,她问我知不知道木秀于林的下一句是什么。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我跪在被她摔碎的茶盏上面磕了两个头。
「母亲大人,玉儿今日受了凉,一不注意还磕坏了膝盖。大姐姐的生辰宴,怕是去不了了。」
老祖母说过,会在今日为我和沈长莺各自目色以后的夫婿人选。
我知道她不会亏待我,但我去不了。
嫡母笑着夸我聪慧,放我走了。
我独自去到府中后园的小湖旁,沉默地把手放到水里。
疼,刺骨得疼。
远胜于我幼时和阿娘在腊月里为庄上小主徒手洗衣的痛楚。
那时的我是有阿娘喜欢的姣姣啊。
可现在不一样,我是沈藏玉。
眼泪就像断了线的风筝,怎么也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