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的伤已经开始缓慢结疤,伤口依旧狰狞可怖,但泛着一丝混着草药香的甜味,没有最初那么惨不忍睹了。
“所以,我的毒还没解。”
谢殊泽打了个哈欠:“只是先把血给止住了,要解毒还得去别处买药,这里也不是什么药草都有。”
“你真的有办法?”
“当然!”
原本裴允承只信三分,现在嘛……他信了一半。
看她犯了困,裴允承不自觉地放柔了眼神。
“休息一觉吧。”
谢殊泽点了点头,“你先去睡吧,昨天和我一起熬夜。要是饿了,你就自己去翻点吃的,反正我这屋子东西就这么多。”
她不管裴允承了直接走到屋内,想要把桌前的东西收拾了,结果弄到一半就撑不住伏在案前,似是累到睡过去了。
裴允承的心念微动,竟走了过去弯腰把谢殊泽抱起来。他双手一抬,这具身子便纳入他怀里,轻盈细小,哪里像个男子。
“太瘦了。”
他这种狠心的人冒出这样的念头,古怪得很。
裴允承摇摇头,把谢殊泽放到了床上,为她盖好了被子。床板上还留着他们初见时,缠斗的匕首痕迹。
他当时确实想要杀死谢殊泽。
其实,如果事情没有出意外,他也应该在事后杀了谢殊泽永除后患,因为只有死人,才能保住秘密。
但现在,裴允承的心软了,他还想真的想过,要把谢殊泽送回谢家去。
除了谢长礼和清乐县主,谢家还有江东第一才子谢瑾,还有东陵绝色美人谢瑜。谢殊泽真的知道自己要和什么人争吗?
小聪明,是斗不过谢家的豺狼虎豹的。
也罢,等回去京城,他再照料一二便是。
裴允承深思之时,谢殊泽就在被子下面偷偷勾起狐狸般的笑。想要获得裴允承的信任,真是不容易啊。
她怀里藏着从裴允承那里拿来的匕首,要是刚才她装睡的时候,裴允承还想动什么杀人念头,谢殊泽就不客气了。
然而裴允承什么也没有做,还把她抱到床上,分明就是示好。再怎么铁石心肠,还不是被她攻下。
谢殊泽知道,她的靠山,稳了。
她闭眼休息间,一千五百里以外,两封信正在送往江东。
一封寄至江东东陵,被留守原地待命的暗卫截下。
信上标记确认无疑,那字银钩铁画,龙怒凤翥,如见其人。一长串字句里,只拼出一列简短的真正暗号。
“走,主子在庆禾县!”
另一封也去了江东东陵,送到谢家女主人身边的大丫鬟雪燕手中。
信上字迹刻板,一看就是由人口述,另一人书写的买卖信件。是不识字的李婶子托人寄出的。
“夫人,那边又闹笑话了,竟然藏了个县衙抓捕的逃犯。”
雪燕是清乐县主嫁人前就伺候左右的丫鬟,深得宠信。
她将那封信拆了,熏过香才送进主卧里给夫人过目。屋内雕梁画栋,横着一张朱漆檀木,锦缎银丝的软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