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水呛醒的，一睁开眼我眼前就是一张白净的脸。我以为是鬼，大喊：“啊鬼啊！”

窒息的恐惧感让我不敢死了，而且河里真的有鬼。然后我跌跌撞撞的摔回家，就为了确认自己还活着。

不去死的代价就是要每天当牛做马，那也没关系，就当自己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我妈已经四十多岁了，冒着高龄的风险也要生下个男丁。我听她说过最多的话就是她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这么多年，大家都明里暗里嘲笑她是个不会下金蛋的鸡。

我的白眼经常翻到天上去，男宝就是宝，难道你自己不是女的吗？

03.

我被关在家里伺候到我妈把孩子生下来，我以为我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可我奶却在老屋生了重病，还摔断了腿。

我被打了一顿，因为都是我的错，只要遇到天灾人祸，就都是我的错。

我屈服了，老老实实地跟着我爸去了老屋。我奶其实还很年轻来着，脸上并没有什么皱纹，只是那双眼睛浑浊又带着精明。

我奶在我爷死后就一个人住了，因为之前我妈没有生男孩，她一直不待见我妈。

我爸将我妈生男孩的事告诉她，她脸上才带着笑意，还让我爸去抓两只放后山散养的鸡给我妈补身体。

我静静站在一边，默不作声，只听着我爸交代我要怎么照顾我奶。

其实照顾我奶容易多了，一日三餐做好后再喂给她吃，然后一天两次给她换药，也不用在家给我爸妈打骂。医生说我奶这病也不重，主要是静养。

一天，我在后山采草药的时候看见了一个人。他坐在轮椅上，轮子被淤泥陷了进去。

我走进了才发现他就是那天晚上救了我的人，可是一个坐轮椅的怎么救人啊。

他低着头认真调试轮椅，我走他身后拍了拍他，“你是人是鬼啊？那天晚上救我的人，是不是你啊，你一个坐轮椅的人怎么……”

我话还没有说完，他转身朝我看过来。深邃的眼睛就这样看着我，我甚至能看到我的倒影。

他还没有开口，我就直接双手拽着车轮将轮椅拖了出来。

太吃力了，我一下子摔了屁股。从脸红到脚，我感觉我浑身就剩不自在了。

他连忙问我有没有事，我当然说没事了。

我尴尬地说，“大哥，这山里不好走，我来推你吧。”

他一边给我指路，一边回我的话。

“那天你为什么要跳河呢？我刚好去那边钓鱼，你在水里挣扎得很痛苦。”

我挠挠头，无所谓地说：“哈哈，活得太痛苦了呗。那你为什么坐在轮椅上还能去河里救人啊？”

“前几天，我出了车祸。”

我懊恼为什么要提人家的伤心事，连忙说了对不起。

“没事，你别放在心上。你叫什么名字啊？”

哈哈，真的是各种伤心事呢。

我骗了他，告诉他我叫林琳，仿佛只有这样，才像摆脱了过往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