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知道我先前为了这个妓子费了多少心思。

恨不得把皇子府都整个搬给她。

还差点被父皇关进祠堂。

【娘子～我可怜的柳儿～你走得好惨啊~】

我穿着大红的皇子短袍，扑在柳儿瘦弱僵硬的身躯上嚎啕大哭。

众人纷纷露出不忍直视的表情。

谁家吊丧穿这么俏丽的颜色？恭喜上路？

【杀千刀的贼人！居然这么对我美丽可人的柳儿！真是丧尽天良呜呜呜！】

我还在声嘶力竭地哭喊，自信十里八巷都能听见我深情凄厉的悲伤。

偏偏就有不长眼的聋子，不把爷的真情当回事。

【切，装什么，不就是为了之前给她的玉瓶子吗！】

有人混在人堆里窃窃私语，在我一片哭喊声里格外清晰。

我是长安有名的混世魔王，有我在，就一定有瓜吃。

生怕我看不见似的，众人纷纷让开一条路，默默低头。

我抹了把泪珠，抽抽鼻子看过去。

那人一身宝蓝藏银的袍子，有点羞恼地梗着脖子攥着扇子：【干什么？别说你们不这么觉得！堂堂三皇子，再浪荡风流，怎么可能对一个低贱的妓子动真心？八成是舍不得他那描金的白玉瓶子！】

他还不死心地指了指我身后：【喏！那不就是，他都打包好要带回去了！】

一瞬间，大伙的目光唰地盯在我身后遮遮掩掩的大布袋后面。

我慢慢悠悠地站起来死死盯着那人，恨不得上去咬死他。

该死。

要人设还是要宝贝。

我扯着僵硬的嘴角，轻柔地问：【你说什么？】

他打了个寒战，结结巴巴：【瓶……瓶子。】

一支箭快准狠，裂空一般。

身后袋子被穿了一个洞，玉器碎裂的声音在满堂寂静里清脆瘆人。

我头也不回地放下弓，温柔笑着看着那人：【你说什么瓶子？】

他咽了口唾沫，欲哭无泪：【不，不是，我们都看见了……】

我又拉弓搭箭，箭头直直对着他的嘴巴，轻轻地问：【哦。来说说，谁看见了？】

我走的时候，眼眶里还挂着盈盈的泪水，叹息之深沉，令人侧目。

身后宝蓝袍子的身影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抽搐的腿下还有一滩不明液体。

【培春，】我生无可恋地扶着身边公公的手，【本殿下的宝贝瓶子，被那宵小打碎了……】

培春听着我胡编乱造，铁青着脸咬紧了牙关：【殿下，你说的都对。你别拿臣的袖子擦鼻涕了，院子里晾不开了……】

2.

父皇很生气。

原来那天被我吓得尿裤子的，是丞相家的小公子。

今天，丞相就巴巴地来告状了。

【玄珠！你太荒唐了！为了一个妓子，为了区区几件珠宝，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忤逆朕！弃皇家颜面于不顾！】

父皇吹胡子瞪眼，抄起桌上的镇纸就向我砸过来。

我轻轻松松地一偏头就躲了过去。

父皇更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