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眼如寒冬日的雪，令他骤然心凉。

昭鸢收回目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跪倒在地。

“参见陛下！”他向来有眼色，懂得随机应变。

蔺子伦堪堪坐上这个位置，总该树立些威信。

即他是他的夫君，更该马首是瞻才对。

蔺子伦睥睨的目光看向匍匐身影，目中尽是漠然。

“都退下。”

殿内太监宫女纷纷卑躬退下，昭鸢这才敢抬头偷瞄。

高椅之上，蔺子伦黄袍加身，一双眸浓沉如墨，深不见底。

他问：“阿瑾，我可以起来了吗？”

地上有些凉。

可蔺子伦的声音比它更冷：“昭鸢，谁准你如此唤朕？”

昭鸢一时完全呆住。

只有两人在，为何他也冷漠至极，他不是他的丈夫吗？

昭鸢不敢置信地抬眸看蔺子伦，对上那双毫无温情的眼眸，他怎么都望不清其中。

直到此刻，他这才真正意识到，他不再是过去的阿瑾了。

心口忽地沉甸甸地堵了一团气。

昭鸢重重磕下头：“陛下，我错了。”

额头接触到坚硬的地面，传来尖锐痛意。

昭鸢霎时有些心悸：我不会就此破相吧？那岂不是衬得这身漂亮的婚服不好看了？

他还头一回穿上这么精致的衣裳呢……

蔺子伦看着他如火的鲜红嫁衣，眼眸似乎被烫伤，微不可查地皱眉。

薄唇一抿，他抬手写下一道圣旨，漠然开口。

“回去将衣裳换了，不要让朕再看见。”

昭鸢高高兴兴地捧着圣旨出来了。

他的侍从阿竹扑了上来，着急查看昭鸢的情况。

“殿下，您有没有事？”

昭鸢笑得开心，朝他摇了摇手中圣旨。

“我很好啊，阿瑾还给我安排了单独的寝殿。”

看着昭鸢沾满灰尘的喜服，阿竹眼神悲凄。

他伸手替昭鸢拍去灰尘，他低声问：“蔺子伦，不、陛下是否有说要如何……”安置殿下？

可昭鸢打断了他的话：“阿竹，清溪院在哪？”

阿竹的唇张了又合，最后只得一句：“我带殿下去吧。”

昭鸢跟在阿竹身后七拐八弯地走到一座小院前，抬头望，只见那“清溪院”的牌匾都是歪的。

昭鸢却抿唇笑：“阿瑾知我喜欢安静，特地为我选的好住处。只是他好像有些粗心，忘记叫人打扫了。”

他当下便扎起了衣袖就要去打水清扫。

阿竹忙拉住他：“殿下！奴才这就去找嬷嬷安排些下人过来。”

看着阿竹匆匆离去的背影，昭鸢却是叹了一声。

两个时辰后，阿竹无功而返。

却见昭鸢已经换了衣物，将大门与牌匾擦干净了，脚边是半桶黑水。

“阿竹，大门干净了，阿瑾就会多过来看看吧。”

昭鸢从摇摇晃晃的椅子上下来，眼睛亮晶晶的，脸颊沾了灰。

可蔺子伦一直没来。

昭鸢在门口坐了三天，等来了蔺子伦封他哥哥楚煦为贵君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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