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范全对这位的了解可谓是知根知底，出身世家大族，家中权势滔天，如果不是这位有把柄捏在他手中，他自然也不敢轻易前来。

沈公子端坐在屏风后，虽然只看到了他的身影，但也能觉察出他气度不凡，只简单地在那里坐着，便巍如松柏。

沈公子仿佛没听到屏风外的动静般，他不紧不慢地执起案几上的酒杯，轻轻抿了口酒，又缓缓放回案上。

但范全分明察觉到沈公子的目光透过屏风直直地看着他，他正想开口询问，“沈公……”

这时沈云臻再次慢悠悠地执起杯子，一名十七八岁的美貌婢女，也捧着一盘精致的茶点，来到屏风后。沈云臻刚将杯子送至唇边，正准备饮，谁知婢女在放茶点时突然不小心碰到了沈云臻的手臂。

下一刻，屏风后突然传来杯子碎裂在地的清脆响声。

屋内的歌舞声也戛然而止。

婢女慌忙跪倒在地，“公子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

沈云臻垂眸看了眼，地上散落的杯子碎片和酒水，“取鞭子来。”这句话是向屏风外说的。

原本立于范全身侧的那名仆人，忙朝着屏风行礼称是。很快，他便捧着一把带着锋利倒钩的鞭子去而复返，奉给屏风后的沈公子。

婢女以头碰地，仍在战战兢兢地求饶。沈云臻丝毫不为所动，他缓缓站起身，自仆人手中取过鞭子，微微侧首向屏风外的舞女道：“继续跳。”

仆人退出了屏风，丝竹声再起，与此同时沈云臻手中的鞭子也狠狠落在了婢女的身上……

屏风前是翩若惊鸿的舞姿，屏风后，则是不绝于耳凄厉的惨呼声。

鲜血溅到了屏风上，画屏上那幅出自名家之手的《杜鹃报春图》，像是被染上了血泪。

饶是这些舞女跳得再赏心悦目，范全一时也有些无心欣赏了，他只觉得耳畔的舞曲有些聒噪。

虽然他自刘三口中听说过，沈家公子喜怒无常，甚至常以鞭打美貌少女为乐，可如今亲眼得见，还是有些不太适应。

不知过了多久，屏风后才终于安静了下来。很快，那名身上血迹斑斑的婢女也被拖了出去。

一双黑色皂靴这才自屏风后不紧不慢地踏出，沈云臻用锦帕轻轻擦拭着手上的血痕，缓步自屏风后走出。

他身着一件紫黑相间有着精致暗纹刺绣的长袍，腰悬美玉，头发一丝不苟，长袍也整洁如新，没有一丝褶皱，看起来根本不像刚刚在屏风后动怒抽打过婢女的人。

沈云臻并不像众人想象中那种养尊处优的世家公子，反倒有着内蕴沉稳气质，以及骨子里透出来的冷。那种冷不是浮于表面的，倒像是经过世事练达、见惯世态炎凉后，无所畏惧、独善其身的孤冷。

虽然他并未有矜贵和居高临下之感，却下意识地想让人敬而远之。

沈云臻在范全身前几步，顿住脚步，看着他们，“让三位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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