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声:“年轻的朋友们今天来相会......”
和一个充满激情的女声:“现在是北京时间早上七点,矿务局广播站开始为您广播了。”
那一瞬,藏在记忆最隐蔽角落里的细枝末节叫嚣着,拥挤着涌了出来。
这个播音员是东北来的知青,圆圆脸,喜欢扎两个麻花辫,偶尔会把“人”念成“银”。
离开家之后,他去了南方,就再没机会听见这种口音的大广播,早忘记这种感觉了。
这个梦的细节也太真实。
就像游戏里,连最小的NPC都有完整的人生轨迹设置......
头又开始疼了,像个锥子不停扎着太阳穴。
不对,这不是梦.......
如果是梦,他现在应该醒来了。
李文军扶着头,用力晃了晃脑袋。
刚才还模糊的视线,现在清楚无比。
顾展颜头顶的墙上钉着一本手撕的日历。
1980年6月18日,星期三,农历五月初六。
宜嫁娶、安床、出门,忌动土,掘井。
顾展颜有个习惯,晚上睡觉的之前把当天的日历撕掉,早上起来看见的就是新的一天的日历。
李文军的心狂跳了几下,嘴唇发麻,浑身鸡皮疙瘩暴起。
呆滞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洗得发黄了的背心,攥了攥原本满是皱纹现在却白净光滑的手,感受着身体里涌动着二十岁年轻人永远用不完的力气和冲动。
那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那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这句话在脑海里无限次回响。
他回来了,他真的重生了!
他回到离开家的那一天。
矿难还没发生,知青返乡还没开始,他的亲人也都在世。
他还有机会挽回一切。
李文军咧嘴笑了,滚烫的泪却滴落下来,心中有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只有一句。
“我回来了。”
他想伸手把顾展颜狠狠抱在怀里,诉说这些年的思念和愧疚。
顾展颜却瑟缩了一下,低头转身护住孩子:“不要动手,孩子还在这里,有话好好说。”
她的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原本就没有什么血色的脸更加苍白。脸颊上那个红红的巴掌印就更加清晰了。
李文军的手僵在半空。
他差点忘了,此时此刻的他,在别人眼里坏事做尽,赌博、偷窃、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