辈子知晓，却偏偏要问。

霍沉打量着时绾，眸心隐着不快，“你在质疑本王？”

“时绾不敢。”她沉声应着，声音莫名添了几分沙哑。

“酒还未醒？”霍沉又问。

她昨夜与军中将士饮酒作乐，几乎醉成了一摊泥，眼下这幅状态，实在是让他很难不怀疑她眼下还醉着。

时绾还是低着头，双肩微微颤动着，轻笑了一声，“是啊，还未醒。”

话音落下，书房内好一阵沉默。

她正好坐在背阴的位置，垂首的模样，让霍沉一时分辨不出她的表情。

只觉得，她周身的气压，低沉得厉害。

他的视线掠过那一滩尚未干涸的血迹，终于还是起身，走到了时绾的面前。

看着自己脚边突然出现的镶着银线的靴子，感受到男人那股强大的气息包裹而来，时绾的心口猛地顿跳了一下。

脑袋上，微微一沉。

是他的大手覆在了她的头顶，轻柔地抚着。

“若与歼灭突厥相比，孤城的确不重要。但若你在，本王就绝不会放弃。”

他的声音，难得透着温柔。

他在哄她。

时绾心口猛然一滞，抬眸看他，四目相对，眼泪顺着她的眼角落下。

“爷此话，当真？”

霍沉的眸子不自觉一沉，这丫头怎么还哭了？

他伸手替她拭去眼角的泪，这才道，“那是自然，别忘了，你的命是本王的。”

你的命是本王的，本王不让你死，你就死不得。

这是她每每上战场之前，霍沉最常与她说的话。

往日听来，是为她加油打气的。

可今日听来，她只觉得讽刺。

是啊，她的命是他的，所以他要她死，她不得不死！

所以上辈子端阳郡主让她不要怨他，只当是把命还给他！

所以……

他说不会放弃她，她怎么能信！

深吸一口气，她撩开了他的手，站起身，往旁边退了一步，拉开了她与他之间的距离，拱手俯身，“时绾不太舒服，先下去休息了。”

说罢，不等霍沉再说什么，便转身大步离去。

如今的她，还没有能力与霍沉撕破脸。

别说这会儿一对一的，她也杀不了霍沉，便是杀了，又如何？

她的仇人，可不止他一个！

看着时绾离去的背影，霍沉摩搓着自己落了空的手，眸间染了几分阴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