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过去，她睁眼，才看到镜中映出的人。

看清面容，兰颜欢慌乱地将衣衫合起，起身行礼：“见过主子。”

段怀扫了眼妆台上未合盖的药瓶：“伤如何了？”

兰颜欢抿唇，谎说：“已无大碍。”

段怀的眼底闪过什么，也不戳破。

他坐在椅子上，手指轻敲桌面，不知在想什么。

沉默在屋内蔓延，气氛慢慢压抑起来。

兰颜欢踟躇了下，开口：“主子来可是有事吩咐？”

指敲声一顿，段怀的声音响起：“今日起，你的面具不准再摘下。”

他的声音透着冷。

兰颜欢怔怔的看着他，不明所以：“为何？”

她压着心里的情绪，轻声问。

可段怀只是说：“你只需听令。”

听到这话，兰颜欢的心一沉再沉：“若我不呢？”

段怀的眼神瞬间薄凉：“那我就让你这面具永远都摘不下来。”

兰颜欢身体一僵。

段怀的神情掩在烛火中瞧不真切，兰颜欢却还是望着。

许久，才哑声开口：“兰颜欢跟了主子十二年从未违命，便是主子要我去死也心甘情愿。可如今，兰颜欢就只问主子一个问题，我究竟是不是当年大理寺卿府走失的女儿？”

闻言，段怀的眼神一冷：“不是。”

他否认的干脆。

兰颜欢望着这样的他，只觉心像沉入了冰冷的湖底。

“如果我真的不戴上面具，你是否真的会那般对我？”她半垂着头，继续问。

“是。”段怀站起身，“明日起，阿秋入主中宫，你搬回王府。”

他扔下这句话，起身就走。

兰颜欢看着段怀渐行渐远，慢慢融入黑夜中的背影，恍然明白。

什么叫哀莫大于心死！

十二年前，他于肮脏市井朝她伸出手，如同一束光，给她救赎。

但从十年前开始，她于他而言，就只剩替身二字！

苏千秋不在时，她就留下，苏千秋在时，她便消失。

风遇山止，船靠岸停。

她和段怀这十余年的纠缠，也该结束了。

兰颜欢转过身，看着放在妆台上的面具，走过去将其拿了起来。

她指腹一点点抚过上面的纹路，深深浅浅。

就如同自己陪段怀这十二年，起起落落。

烛光下，金色面具反着光。

兰颜欢看着，随即扬手，将它抛进了燃着的炭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