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才说了一半,男人已经走到自己面前来了。
他递过右手,垂眸看她。
“梅小姐,请节哀。”声线平平,并听不出几分沉重。
见女孩没有伸手的意思,程迟也并不觉得尴尬,只是默然收回了自己的手。低头向坐在椅子上的沈秋然微微颔首:“梅太太也请节哀。”
沈秋然傲然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愤然转过身,下了逐客令:“这里不欢迎程先生,请你带着你的喽啰们马上离开我家!”身边跟随的助理刚要出声,陈篪抬手一拦。和沈秋然声音中的愤懑沉痛相比,他的声音反而是轻快的:“好。”
言罢,转身便去。
走了几步,身后忽然响起一道亮而脆的声音——女孩子的声音。
“程先生留步!”
程迟转身回望,原来是梅家的那个女孩儿。
他看女孩眉眼之间涌动着怒意,无声地扬了扬眉梢,等待她的下文。
“程先生方才祭拜父亲,不知道在灵前想了些什么?”
小孩子失去至亲,悲痛之下的无理取闹,何必理会呢。
他将目光投向梅家花园里的一架蔷薇,正是春暮,蔷薇花密密实实地打着花蕾,有抢先的已经开了,一点点艳红的花朵,被适才的微雨打得垂下头来,有些凌乱仓促,可也有些凄艳的美。
就像……眼前这个女孩儿。
一身雪白的衣裙,发间戴着白花,明明是素净到底,却无端显得俏生生的。
大概就是这么一点“俏”,即使冲撞了他,也并不使他感到气恼。
“自然是希望梅先生能早登极乐。”
“早登极乐?”女孩哼了一声,“我爸爸现在登了极乐,程先生心里是不是乐极了?”
“梅小姐这话什么意思?”
“难道不是吗,把我爸爸逼死了,你好侵吞了我们家的产业!”
“侵吞……”程迟把这两次放在齿尖来回咀嚼了片刻,“弱肉强食是世间万物都逃不脱的法则,你家落到如今的田地,该怪自己经营不善,怎么反怪起我来?”话对她说着,倒是回头把目光往沈秋然身上一带,“梅小姐,我还是劝你一句,今天是你父亲的追悼会,不要在这个时候把事情闹得太难看。”
这一眼,纵使没落在梅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