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多么年轻的生命哪。
他还有着鲜活的肉体,和足够他去恣意挥霍的长久的年月,而相比之下的我,此刻却已经是个不知身死于何处的可怜人。
死去的人,是没有资格谈论未来的。
我怔怔的望着祝莲承,几乎移不开视线。
“但我的灵魂还是完整的啊,我不过是丢失了自己的身体而已!”——特别是在产生了这种想法的那一瞬间,我仿佛觉得祝莲承的全身都在吸引着我。
祝莲承……他的手,他的臂膀,他的肩颈。
不!
事实上,是他的皮囊、他的骨骼、他全部的血液,以及他完整的肉身!
这一切根本无关我个人的情感,毕竟一具毫无防备的躯体之于灵体而言,就如同是猎物之于猎手。
——想占据这具身体!
这样的欲/望一旦开始膨胀就再难停下,我甚至觉得它就像是一头猛兽,想要冲破我理智的牢笼。
所以,不能只是再单纯地等待了!
仪式必须马上开始!趁我在犯下错误之前!
毕竟祝莲承说过,“上身”这种事情对我来说轻而易举,可是在那之后呢?我还能够维持自己的心神吗?这位年轻的巫师会不会是自信过了头,他难道就丝毫不会担心被我侵占了身体的后果吗?还是说……那黑布上的法阵就是为此而画下的?
总而言之!在心中进行着种种挣扎的同时,我始终没有放弃盯紧那团烛火。只是,“要让仪式开始,要让这蜡烛熄灭!”不知从何时开始,我发现自己竟已经是带着这样的信念去盯住那丛摇动着的火光的了。
能做到吗?
熄灭它、以一介幽魂之身?
会不会有些太强求自己?
没关系。
没关系……我可以,因为我能回想起来。
对,我会回想起来。回想起在这之前的每一次,我都是如何轻松按下遥控器的按键的;回想起,在那个爱使唤人的通灵者懒得自己去关灯的时候,我是怎样去替他拨动墙上的开关的;回想起在昨天晚上,我又是怎样伸出手,去牢牢地扯住了他的衣领的。
……做得到!
不过是拈熄一簇火苗,我一定做得到!
周围是愈发浓重的黑暗,慢慢地,我的感觉虽然还在,但我的眼睛却再也看不见其他。
就只有那一团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