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正在餐厅，身边围绕着我的发小闺蜜。

手机语音是外放的，直接搅乱了桌上原本热闹欢脱的气氛。

「你妈怎么这么多年还这样啊？」

发小周佳慧将筷子放在桌上，她是我小学同学，初中高中也在同班，与我的关系最好。

我苦笑着将手机扣在桌面上，「没事，我都习惯了。」

2.

从小我就知道，我是我妈的出气筒。

小学时候我爸在外地工作，我妈一给他打电话就会吵架，随即一个盆或者碗就会向我的脑袋飞来。

家里的辣椒酱被她砸在墙上，红色的辣椒油顺着油漆墙面往下流。

永远都擦不干净。

后来上了中学，我喜欢上了篮球，有一次和同学在操场玩到了6点。

我妈到操场找我，当着我那么多同学的面，直接一个耳光呼过来。

「你一个女孩子，天天跟人家男孩子一起玩，要不要脸！」

她的声音在晚间空旷的操场上传了很远。

直到大学，我终于考到了外省。

四年都可以不再踏足那个令我恐惧了将近20年的地方。

可我妈却在我考上大学后两手一摊，「学费太贵，我没钱。」

最后是我姥姥拿出她的退休金给了我妈5万，说除了我的学费之外，剩下的让她给我做生活费。

然而除了每年的学费之外，生活费我就再也没见过。

我觉得她恨我。

她一定是恨我，要不然怎么会如此对我？

3.

毕业后我强硬地要搬出去住，我拒绝再当她的出气筒。

我爸在我小学六年级的时候调回本市，而在我毕业后，也是他一力主张我独立。

我爸对我还是好的。

至少他在得知我大学需要一边上课，一边出去打工后，偶尔会给我转200块钱，让我去吃点好吃的。

直到后来我妈发现了他的转账记录。

不仅把我爸的手机摔了，还打电话来咒骂我。

「你怎么那么不要脸，你爸的钱我们两口过日子都紧张，你哪来的脸要！」

是，我不该要。

我亲爸的钱，我拿200就是不要脸。

自那一次之后，我与我爸也几乎没了联系。

我不敢拉黑她，因为我一旦拉黑她，她就会在过年过节回老家的时候，对着一大家子亲戚骂我。

「我一把屎一把尿把妞妞拉扯大啊，她现在上了大学了，心野了，不认我这个妈了！」

小姨舅舅姥姥，那些不明所以的亲戚就会来给我打电话。

小时候他们是直接说我不懂事，现在则是明里暗里让我体谅我妈，不断的告诉我她也很难。

周佳慧在我生日宴上，举着杯子真挚地对我说：「你能平安长到24岁，不容易。」

4.

「我妈怀孕了。」我坐在广场的石墩子上给周佳慧打电话。

电话那头许久沉默，随后爆发了一个尖利的声音，「不是，她有病吧？！」

我抬头看天，天上的飞鸟一如既往地自由。